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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 血魔疯癫情丝网
张狂已经醒了，在公孙婉儿死时，他便已清醒过来。但是，现在的他，宁愿自己并没有醒。因为，他亲手杀了她！杀了自己生平第一个爱上的女人。
他想哭，却哭不出来。他的浑身上下，已经被毒药炼制得毫无痛楚感觉。他已无法流泪！
在一处僻远的破庙中，张狂呆呆地守着公孙婉儿，青阴就站在他身后，青阴有些惊恐，因为药人之威，没人比她更了解，倘若张狂又发疯，那青阴绝无活命的机会。丝缕的阳光透射进破庙中，洒在公孙婉儿几经冰凉的尸身上。
张狂的眼角动了动，青阴忽然道：“药奴……不，张狂。你现在功力大涨，两日后可以去寻仇，公孙家的人和张若虚约定在东郊五里亭相会……到时，秦摇光也是要去的。”
听到秦摇光的名字，张狂眼中杀气一露，青阴连退几步，害怕他突然癫狂。张狂却道：“哼，这个仇，我是一定要去报的……但是你……”他的声音已是嘶哑难听，让人由心底发寒。
青阴急忙道：“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，只要你留下我的性命！”
“这句话……你也对秦摇光说过吧！”
青阴不说话了。
张狂又转头看着公孙婉儿，口中缓缓而喃喃地道：“婉儿啊……世道难行，人心难测。去了也好……也好啊！”
他的话落在青阴耳中，青阴也不由动容。
世道人心，便是这世间最复杂，最难懂的。
张狂问道：“你洪仙会是否有保存人尸身不坏的药物？”青阴点头道：“有……你想……”还未说完，张狂便已点头应是。
……
天玄阁的传道大会只开办了六天，就草草结束了。公孙家的敕令，没有人敢怀疑。
江湖上的人都是赶忙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。
宣成子看着那些逃命似的江湖豪侠们，心中也不知是何感受，只是想起自己的过失，嘴角不由苦笑。
他早该想到，公孙家善者不来，早该明白公孙家的人已经开始忌惮天玄阁的势力，他早该……
太多，太多，倘若不是他太冲动，天玄阁也许就不会面临这样的困境。宣成子正在自我反省时，云贯走了进来。宣成子俯首道：“师叔，弟子有罪……”
云贯一挥手中的拂尘，言道：“你不必自责，公孙家蓄谋已久，就算我们小心提防也无用，现在我天玄阁面临灭顶之祸，也只有去请你师父出关了……”
“是！”
天玄阁最具盛名的，当然便是云霄散人，宣成子的师父。
传道书尺如果一日尚未出，天玄阁，那一日就不会败！
……
镇南王回到天香馆时，灵芸已经等候多时。灵芸当下便将张狂的事告之镇南王，镇南王却叹道：“唉，我也遇到了张狂，他已被炼成药人，失去理智……而且，他亲手杀了公孙婉儿……”
灵芸呆了呆，想起张狂和公孙婉儿之间的情态，缓缓道：“他……杀了，公孙婉儿？”镇南王点了点头。
灵芸又问道：“他现在……在什么地方？”
镇南王摇头道：“我没有追上，但是我知道，两日后他会去一个地方。”
“什么地方？”
“东郊五里亭。”
灵芸点了点头，忽然想起什么事，出言道：“两日后，是七月初七，我要在天香馆献舞，干爹……你能不能把他带回来？”
镇南王笑道：“干爹尽力就是……”
灵芸脸上一红，却不说话了。
……
张狂和青阴用秘法保存了公孙婉儿的尸身，张狂看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的公孙婉儿，不由有些痴了。一袭白衣，翩然若仙。
呆坐在她身前，用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。
青阴看着张狂的举动，不由沉声道：“她就是……骗你的人吧？！”张狂猛然回头，盯着青阴，青阴却没有避开目光，又道，“她已经死了！”
“住口！”张狂用嘶哑的声音猛然大喝。
青阴冷哼了一声，道：“哼，你在骗你自己！她已经死了！你这样欺骗自己有什么意义？！”
张狂目露杀机，青阴却缓缓道：“就算你杀了我，她也还是不会活过来！”张狂忽然一抖，目中闪现红光！全身开始抽搐。
青阴急道：“你的药瘾犯了，快吃药！”
张狂忍受着这比毒品还强烈的刺激，却还是摇头道：“走开！”张狂捂着头，全身蜷曲成一团。
“你不服药的话，会杀掉你自己的！”青阴口中道！说着便要上前，张狂猛喝一声，一拳打向青阴，青阴不敢硬接，只得后退。
张狂抱着头，猛磕自己的额头，青阴忽然呆坐在地，喃喃道：“是我的错吗？！我的错！？”
张狂就像一只痉挛的野兽，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吼。张狂忽然开始打着自己的胸口，打得自己口吐鲜血，但是他的血已经是暗红的色彩，不复鲜艳。
他的血，黏稠、难闻。
他是药人！他已经不算是人！张狂又忽然笑了起来，笑得让人心神颤栗。
青阴叹了一口气，忽然从腰间取出了一支玉笛，吹了起来，张狂愣了愣，好像找到了什么让他依靠的东西似的。
青阴吹奏了片刻，张狂便已安静下来。青阴的声音道：“睡吧，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无限的魅惑，张狂的眼神不由迷离，渐渐地，安静下来，趴在青阴的腿上，睡着了。青阴轻叹了一口气，抚着他的头，呆呆地望着远夜的星空，这世道，谁又能安稳前行？
张狂和她，已经被命运的线绑在了一起，不管以后如何，青阴都知道，这世间，唯一能够依靠的人，便是现在趴在她的**上酣睡的男子。
一个被她陷害得不成人样的男子，这般复杂的一个男子。有时冷酷无情，有时却心思苦愁，满腹柔情的男子。
她是一个苦命人，他又何尝不是？
同病相怜，往往就会碰撞出没人能想象的火花。
张狂的嘴角，终于露出了微微的笑意，在睡梦中，他似乎便能忘却一切的烦恼，这般自然地笑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