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寻上门的人

半边脸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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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雪在飘,道不出的寂寞。

    一场说来就来的大雪,白了整个天都。

    那条破烂的街道,像是没有开封的雪地毯,清冷入骨。

    噗嗤……噗嗤……

    薄薄的雪地上,有人在走,那雪地靴上沾满雪迹,踩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坑,随后又用力拔出来。

    女人披着厚厚的毛衣,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,实在太冷。

    终于看到那条渭河了,她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她披着面纱,行走在路上,她的视线从渭河边缓缓移动,最后落到那间不起眼的医馆上。

    咚咚……

    咚咚……

    “有人在吗?”

    莫沉从睡梦中醒来,披上军绿色的加厚长袍,吱呀一声推开门。

    寒风冲脸刮来,他还未来得及抬头,脱口道:“医馆已经关门了。”

    “请问余温伯伯在吗?”

    她似乎想将头探入屋内,要看个究竟。

    然而莫沉却挪了挪身子,挡在她身前,一手撑着门的另一侧,将整个门封死。

    “不在,寻医请到别处。”

    莫沉尽量让自己显得客气一点,毕竟大风雪天登门拜访,想必有急事。

    她揉了揉冻红的鼻子,道:“我不是来寻医的,我是来投靠余温伯伯的。”

    莫沉诧异地望了她一眼,可惜面纱挡住了面容,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。

    他疑惑问道:“余温伯伯?”

    她连忙点头,一只被冻得发紫的小手,指了指屋内,“我能进去再说么?外面太冷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回到屋内,莫沉将门关上,随手又将一旁的火盆点着,这才暖和过来。

    一番询问,终于得知,对方是余叔的一门远房亲戚,在蜀地的东边,战乱频繁的边境地带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父亲写的一封信,本来应该是给余伯伯的。”

    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,递到莫沉手里。

    这封信写得很长,莫沉将信内容分成了两段,一段是叙旧,另一段则是请求。

    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。

    信的内容完全没问题,但是莫沉却隐约觉得有些不自然。

    给对方倒了杯刚烧好的茶,他又将那封信看了两遍,那种感觉依旧挥之不去,但硬要说哪里有问题,却指不出来。

    “先不说,在我看来,余叔根本不可能留你常住,即便他愿意,现在也没机会了。”

    慕容如烟道:“为何?”

    莫沉望了眼窗外那盆孤零零的七色莲,心像空了一般。

    “他走了。”

    他声音很轻,很淡……

    然而她却并没有像莫沉以为的那样,要问人去哪了,只是抿着嘴回了一句,“我等他回来。”

    莫沉嘴角微微抽动,转过头来,带着嘲笑的口吻道:“那要等很久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也等。”她固执地说道。

    莫沉的眼睛死死盯着她,奈何那片面纱,却将一切都隐藏起来,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。

    他看着她的眼,试图在里头寻找些什么。

    两人对视……

    一个呼吸,两个呼吸,三个呼吸。

    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,但窗外的雪花,仍然在飘。

    终究莫沉还是将视线移开,扔下一句话转身而走,“随你的便。”

    他的脚步停在门前,“要等,你自己等个够。”

    旋即推门而出,然后重重地关上门。

    砰!!!

    她怔了怔,望着那扇像是发脾气关上的门,微微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小孩子脾气。”

    她一个人在屋里,一个人说话。

    她轻轻地摘下面纱,明眸皓齿,五官精致如若雕刻,那种淡雅清幽的美,回眸一笑百媚生。

    门外的莫沉,孤零零走在路上,那条走了十年的路,莫名变得悠长。

    来得太早的事物,往往让人无所适从,就如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,让莫沉原本的计划,变得艰难无比。

    仍是清晨,又是初雪,几个不惧寒的黄毛小儿在路边堆起了雪人。

    一切恍然入梦,莫沉的脚步放得很慢,来到城南的那片黄土前。

    西蜀的烈士园。

    里头的大部分人,莫沉都不识,他也没心思去认识。

    只是那道新竖起的墓碑旁,插着一柄利剑,一柄极为眼熟的剑。

    莫沉缓缓抬起那满是陌生感的左臂,随后便将其藏在衣内,藏的很深,他不想让人发现,那个埋在黄土里的人,用命换下的手臂在自己身体上。

    对于莫沉来说,那段记忆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观战途中却叫出声,差点丢掉了性命,本已是一件可笑至极的事情。

    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,如今拼接上的手臂居然还是那人的,不光如此,莫沉甚至能够感知到,一股本不属于自己的血液在体内流淌。

    也正是这股蕴含着精纯能量的血液,帮自己冲开了修行命脉。

    极其复杂的心情,他双目迷离。

    那深邃双瞳凝视着直直插在墓碑前的古月剑,难以言喻的感情,诉不清的恩怨情仇。

    停驻远眺,待到远处响起川流不息的吵闹声,莫沉才缓过神来。

    终究还是没有踏入陵园,不是不想,只是那柄剑既然能够肆无忌惮地扔在那,不怕旁人取走,必然是已经派遣人看守,若是走得太近,显然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。

    沿着陵园外的一条小道,那是西蜀最边缘的官道,除了官员的马车外,这里极少有人行走。

    然而官员的马车,又极少在这条官道上出现,毕竟它是通向聚贤庄的必经之路。

    聚贤庄,朝内修行者聚居之地。

    凡有官职七品以上官员,便能会在国都封赏一处住所,然而入朝为官的修行者,多被封赏至聚贤庄。

    西陵院隶属于蜀国学府,院内导师院士,自然也算是一名官员。

    沿路两旁种满树身粗大的满叶树,据说这种树是从南蛮极地引入的植物,生命力极其旺盛,是南蛮特有的品种。

    此树常年终绿,极少有落叶,无论春夏秋冬,到此来观,皆是树身满叶,因此又称满叶树。

    其茂密繁盛与强横的生命力,栽种在聚贤庄的路上,又是别有一番寓意。

    莫沉来到聚贤庄外,庄前并没有守卫看守,根本不需要,即便是瞎了眼的流寇亦不敢来此闹事。

    聚贤庄宽敞得很,有上百座庭院坐落其中,屋舍俨然,别有雅致。

    顺着视线往右走,那是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,然而冯院士的门府,便在此处。

    六年前,莫沉首次到西陵院参与选拔,就是冯院士为其测试的资质。

    六年的光景,冯院士更是从一名资历深厚的导师,成为西陵院的长老级人物。

    而莫沉,依旧只是一名普通百姓。

    今日,他来到此处,便是要将老天欠了他六年的债,追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