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:狐尾

大白鹅和人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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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未领悟干净她话里的意思,双手已被她拽着去见叶门夫人了。

    却不知我走进了新的修罗场,叶门老夫人的内阁干净清朗。

    是个美人啊!却和叶紫珺无半点相似之处。

    乌黑漆亮的长发隐隐约约藏着几根白丝,或许岁月偏爱了这个女子,侧目望去似初阳升起的湖面通透清净。素来听说叶门夫人不大好对付,叶紫珺要将我“卖了”,只怕早瞒不过“夫人”的眼睛。

    叶门是地狱之门,藏着所有看不见的罪恶,藏不起所有看得见的罪恶。

    “夺影”内阁大堂横匾一副,多么荒谬的词语,细细看来两个字没有半点匹配的可能性。

    “母亲,许久不见了,紫珺问您安好否?”

    她放下手里的“画”,打量了叶紫珺一番,目光回缩到她的画上,这种尴尬的问候礼她似乎习惯极了。只是嫁人前的叶紫珺和嫁人后的叶门主,没什么不同。

    “你来了,听见什么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听闻您整理父亲的旧物。”

    “父亲?”她吃惊极了,好好管教出来的叶紫珺居然管她口中肮脏不负责的人叫父亲,什么时候起他们关系这般亲近。是人死了吗?他生前做的恶全部可以抹去了。

    “是,没什么可憎的。”

    叶紫珺沉稳的回答,现在我可算搞明白了,这疯狂的丫头是要将她全部底牌亮给我看,或许是叶门的肮脏她想让不相干的人看见。

    “这画看来看去,总觉得少了什么,特别是你父亲离开以后,我每夜每夜的想,想不明白,便去树下想,依旧……”

    现在您该有答案了,紫珺想问母亲觉着少了什么?就在此刻,在这个屋子里,在我面前。

    尾巴,狐狸尾巴,现在我要为她添一道,我的心对我说这厚重的画纸需要添一道绚烂的色彩,没准过了几年,这画腐烂了,入了土,一想起它陪在我和你父亲身边,我的心窒息了。

    “这并不合适。”

    叶紫珺当即反驳道,没有谁不喜欢原汁原味的画卷,重要的是它的价值,不是画里的女子,是她旁边的“叶则骨”的印信。

    “那你觉得什么好?”

    夫人反问道,看的我直揪心,这个节骨眼无论叶紫珺回答什么,在刻意刁难的夫人面前,都是错误的。叶紫珺啊,你别忘了你是庶女,凡事得忍着,可惜我的提醒到了嘴边,却没了能吐出来的缝。

    “原本的好,画是父亲留下的,他没有带进棺椁里,总有道理。”

    夫人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,“可是,我受不了。”接着沾了水墨的画笔朝画直直的刺去。

    啥那时她拿画笔的手被叶紫珺牢牢的拽住,两双眼睛的较量,留与不留成为一道摇摆不定的迷题,叶紫珺的意图我看出了,她是想留下那副画的。

    “紫珺你干什么?”

    夫人生气的质问道。

    “门主觉着画上多添一笔太过可惜,她刚说了的。”也不晓得我当时哪来的勇气敢和叶门老夫人叫板。

    “你是谁?一个连暗卫也不如的丫头,敢出来搭话。”

    “她是我的贴身杂役。”

    “谁许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许的。”

    叶紫珺扫了我一眼,出人意料的是她并不愿意继续顺着我的话说下去,而是松了拽笔的手,一把扯起放在桌上不知命运何味的话,撕的干净彻底,留下点点斑驳的小碎片。

    夫人明显意识到这种情况的发生,她不恼,叶紫珺成了她的帮凶,帮她毁了这幅没有生气的画,毕竟憎恶的话讲再多也无法填塞支离破碎的心,在黑暗笼罩的绝望的冬,站出来高声喧闹,未必不是幸事。

    她边撕边说着,虽然话很轻,我依旧能听见。

    “我很讨厌,很讨厌~这般清净的日子,滚出来个狐狸尾巴。”

    接着是一句……“恶鬼般的女子,她不复出现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里我大概猜出了一般,画上的女子多半坏了一个温馨的家,她做了插足者,或许往大了猜,她和曾经的先门主谈论风花雪月之事,对于大家族出来的叶夫人是一种心灵的侮辱和折磨。叶紫珺必然很憎恶她吧?可刚刚她又为何夺下夫人手里的笔呢?

    我百思不得其解,这种荒唐扥闹剧总要有人来结束,我强烈的感觉到在叶夫人和叶紫珺之间有一座跨不过去的桥,它在坍塌,慢慢的,一丁一点的,它会毁了这个屋子,毁了整个叶门的,腐朽的砖木渐渐地掉落,将我们全部埋在下面。

    我为什么那么信任你呢?紫珺。

    因为我是个微不足道的门主,这个家没有母亲您办不成的,我又算什么呢。

    你思念她?

    怎么会?

    我不过是可怜她罢了,成为母亲的假想敌本是一件可悲可叹的事。

    你心里很清楚并不只这个理由。

    她们用心交流,用眼神洽谈,我一个旁人干干的看着,没什么能做的,直到叶紫珺沉闷的声音打破了这个“笼”,着实无聊透顶。

    “紫珺先告辞了。”

    她是妥协了吗?我还挺好奇的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没有一次听我把话讲完。”叶夫人道,这是一种如何复杂的感情,我无法解读,叶紫珺分明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敬而远之,她敬重的莫不是叶门门主这个躯壳,这个单薄可憎的位分。

    “虽是这样,母亲忘了我新婚,新娘总有事忙,他也是。”

    门主夫成为了她的一个借口,她话说的很干脆,非常干脆,直白的让我忽略了一个“他”字。

    “紫珺,别找借口了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敢,门主之位开始是母亲攥着,即便易主,也该母亲当这个中间人。如果说什么都不懂是很可怜的,什么都懂是可悲的,那似我这般怎么形容呢。”

    说了告辞的话,叶紫珺不忘记扯着我的袖子一起出去。

    我终究是受够了“她的无端的猜忌”,“门主,那画上的是你的谁?”

    “谁?你觉得呢?”

    她笑着应付我。

    “您是庶女,那自然是。”

    “真是不知死活。”叶紫珺冷冷的打断了我的话,她睥睨了四周,确认没人跟踪方才安下心来,只在这一瞬间,我们好不容易就建立起来的信任轰然倒塌。

    小曲啊!小曲!你真是个傻子,不看看这在谁的地界上,竟然敢乱说话。夫人的口气明显一点也不害怕叶紫珺会与她决裂,那女子拽着叶门门主的命门,你小丫头的命门被叶紫珺拽着,还敢这般嚣张。

    “成为我的贴身暗卫吧,我会把前面的叶离和叶若踢出局。”

    “杀了叶离?”

    “是用公平的方式赶走她,外婆这个人素来仁慈,对叛徒过于容忍,星辰,你替我处理掉多余的嘴巴。作为交换,我告诉你她是谁?”

    我才不想知道呢!一点也不想知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