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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祈年黑着脸，负手走出去，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侯爷，在自己家的床上被踢下来。
不过自己认定的媳妇儿，只能宠着。
贺祈年刚一出门，五九就着急忙慌地来禀报：“主子，不好了。皇上传话到了公主府，要召见您呢。”
贺祈年知道皇上必然会找他，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。
“知道了。”
贺祈年即刻换好衣服，连夜入宫。
仁德殿试的偏殿里点了极重的熏香，赵安阴沉着一张脸。
看着贺祈年昂首阔步的走进来，直接把案上的小香炉掷过去。贺祈年脑袋一歪，轻松躲过。随后便是疾风骤雨般的各种奏折、灯台，甚至是笔砚，一股脑儿的往贺祈年身上砸。
可见皇上怒火极大。
“是你把沈晴砚劫走了？”赵安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。
贺祈年敏捷地躲开所有投掷物，东西砸在地砖上，在空旷的大殿里发出不用的响声。
他声音淡淡，甚至带着几分调侃，“舅舅怎么这么说？我不敢劫人，只是偶然在回家的途中遇到了淋雨的未婚妻，出手救助，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？”
贺祈年在未婚妻三个字上加重，眼见赵安的脸色变得更黑。
“你把人送回来，朕就既往不咎。”赵安眼神盯着他，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。
贺老二回来说沈晴砚半路跑了，赵安当场就怒了。一群人连个女子都抓不住。当时外头的雨下得正大，阵阵雷声配上赵安发怒的脸，贺公公差点吓尿裤子。
待赵安冷静下来细想，敢公然违抗君名的也只有这个不贤外甥！
“舅舅是不是糊涂了。这是我定过亲的妻子，皇上的外甥媳妇，你既然要我往你的宫里送！你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，难道还不够吗？”
贺祈年的脸，也冷得吓人。
“贺祈年！”
赵安脸色很难看，“朕命令你把沈晴砚交出来！你不许娶她！”他竟然把这样的不堪直接挑明。
“请皇上给臣一个不能娶沈晴砚的理由！”
贺祈年舅舅也不叫了。
两个人针锋相对，谁也不会让步。
赵安的眼微微眯起，嘴角轻挑：“朕是天子，天底下的女人都是朕的。莫非你要抗命？违抗圣意可是死罪？”
他自然不能告诉贺祈年，自己想拿贺祈年当收复西夏的工具。况且自己处心积虑的想除掉沈家，贺祈年不可能不知道，他这是故意跟自己作对。
贺祈年藏在袖中的手狠狠地捏紧，身体亦在微微发抖，无不显示他在极力忍耐。
“不敢。”两个字从他的牙缝中挤了出来，可脸上却并没有一丝屈服的意思。
“太后驾到！”
太监的传报声传来，大殿中让人窒息的氛围也因此变得更加暗流涌动。
太后一头华发，岁月从她脸上经过但并不能带走后宫之主的气魄。得知贺祈年连夜被宣进宫，老太后就知道出了事，赶紧过来。
宫门在她身后紧紧关上。
看着满地狼藉，老太后眉头皱起来，“皇帝，你这是做什么，撒泼？”
威严的气势让赵安也弱下来，跟贺祈年一起低头行礼。
“母后，这么晚了，你来做什么。”
“我再不来，还不知道你这个当皇上的能糊涂成什么样！”
老太后恨铁不成钢，指着赵安说教，“皇上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，当今皇帝纵情声色，抢自己的外甥媳妇？”
赵安局促，“母后，不是你想的那样，儿臣早在秋狩的时候就……”
“我看你是被后宫的莺莺燕燕搅昏了头！
沈家女儿虽然还未正式过门，可那日，祈儿上门求亲的事，是京城百姓都见到的。喜糖喜饼撒了一街，连街头乞儿都知道沈贺两家结亲，你还想怎样？”
赵安倒是没有想到贺祈年竟然这么招摇，呼吸声更急促了些。
贺祈年闻声跪下，“皇上，太后所言极是，还请皇上成全。”
望着贺祈年头顶，赵安心里噌地升起一把火，好哇你贺祈年，拿老太后要挟朕。
见赵安不做声，老太后叹息一声，“本宫知道你想给祈年寻个好女儿，但事已经传出去，咱们皇家不能说话不算数！
“皇帝倒不如赐婚下去，成全了这对有心之人，也可保住皇家颜面，成就一段佳话啊！”
太后语重心长，赵安却迟迟不肯动手写这道圣旨。
“皇帝，你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。兢兢业业了大半辈子，难道要因为这件事情被天下人耻笑，晚节不保？”
太后的眼里闪烁着泪光，几乎是哽咽着。
皇帝再怎么坚持，也不想面对不孝不义的双重指责，只得无奈让贺公公重新拟旨。
贺祈年领了圣旨，冲太后一跪叩谢，淡淡谢过皇帝，快步走出宫去，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沈晴砚这个好消息。
贺祈年离开，大殿再次安静下来，老太后却没有走的意思。
赵安很烦躁，但在太后面前却不好发作，“母后若没有事，就请回宫休息吧，朕也累了。”
“皇上。”老太后忽然威严开口，正色道：“皇上是难得的贤主，本宫无话可说。可在亲情道义这一块儿，皇上要做的还有很多。”
说完，老太后利落转身，毫不犹豫地离开。
她忘不了自己两个女儿被赵安派去和亲，让匈奴活活折磨致死，也忘不了为避免赵安猜忌，让自己的亲儿子永远驻守在边疆。但即便如此，她待赵安也没有亏一丝良心。
老太后的身影涌入夜色逐渐看不见。
赵安收回久久凝视的目光，在塌上颓然坐下，在皇位上的这几百个日夜，他也曾像今日这般孤独过。之前他同沈牧带兵打仗，很羡慕沈牧有懂事的妻儿，心想自己以后也会如此。但皇上，跟普通人不一样。
坐了良久，赵安悠悠起身，孤独冷血又何妨，主要是权力太诱人了。他走出宫殿，贺公公已经端着牌子候着。他看也没看，朗声道：“去栾贵妃宫。”
“起驾惠安殿——”
栾贵妃还以为皇上今晚不来了，得知他来，高兴地一通伺候。得知沈晴砚进不了宫，心里说不上的高兴。可她也没有这么轻易地放过她，马上给赵安上起了眼药。
“皇上，臣妾想着，这一切该不会都是沈家那个丫头的鬼主意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