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章 离别

难得感动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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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送走院落中的堡民后,已是日近黄昏暮色将至,归巢的倦鸟鸹噪着掠过蒲家堡上空往猛山飞去,夜的黑发渐渐遮蔽了天地。

    望着堂屋中摆放的竹篓木盘中堡民们送来的粟米野味,几个人半响沉默不语。良久,李婉怅然说道:“楚儿,你这次回家,娘本意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,留在蒲家堡,庇佑这一方山水乡民。但娘好歹也念过几年书,也多少知些道理,如今世事纷乱百姓水深火热,这猛山之外又是多少个期望解救的蒲家堡!你说的很对,人道就是天道,而人道又是什么呢,娘今日总算明白,人道就是民心,是普天之下芸芸百姓的心楚儿,你过了今晚就就走吧。”

    李婉说着眼中不经意间已是潸然泪下,宗楚深知母亲的脾性外表柔弱温婉内心果决刚毅,素来一言而决绝无回旋,迟疑地说道:“娘您这又是为何?孩儿已是不孝,怎敢再次抛下您不管不顾”

    “楚儿,枉你修道十数年,岂不知仁义孝悌皆有大小之别。”李婉抹去眼角的泪水,缓缓说道:“敬奉自己一人高堂乃是小孝,心系黎民苍生,为天下父母尽孝才是大孝啊,再者,娘身子骨还硬朗,也用不着你伺候。”

    宗楚怅然泪下,跪地三拜说道:“娘,孩儿遵命就是。只是孩儿击杀了那三名北国蛮子,只怕会给您和乡亲们招来祸劫,若是如此,孩儿往后当何以自立于人世!”

    李婉说道:“蒲家堡地处猛山深处偏僻之地,据说那三个仙师也是偶然才发现此地的,十几年来,他们所看重的资源已经搜刮殆尽,青壮年男丁也被尽数掳去,他们不会再在意这偏远贫瘠之地的。”

    宗楚沉默移时,回首望着秀儿,一脸歉意地说道:“大姐,多年来你替楚弟在母亲膝前尽孝,楚弟无以为报却又要离去,请受楚弟一拜。”说着便一躬到底。

    “楚弟何出此言,快起来,这都是大姐的本分,我会好好侍奉娘的,你就放心吧。”秀儿挽起宗楚的胳膊,眼中流露着无可掩饰的不舍之色。

    翌日清晨,宗楚薇儿辞别李婉母女,化作两道流光从香樟树下腾空而起,在半空中盘转一圈后义无反顾地望天边流射而去。

    直到遁光流星般消逝在薄雾微明的猛山远影的黛青中,两个女人在朝露冷冽的晨风中依然久久伫立,相对无语。不知过了多久,李婉笑道:“秀儿,我们进屋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娘,您为何不答应楚弟让他留下来啊?”二人方一落座,秀儿便说道:“如今几个北国仙师都被楚弟杀了,若是北国仙师闻讯再来蒲家堡,只怕一场泼天大祸便要降临了,您却说什么他们不会在意这偏远之地。”

    李婉叹了口气,抚着秀儿有些凌乱的黑发,说道:“秀儿,这些年你的苦,娘都看在眼中,娘可能真有些偏心了。但你想想,就算留下你楚弟,难道就能佑护蒲家堡免遭涂炭么,他一个出道才十几年的修仙弟子又有多大的本事,依你楚弟那嫉恶如仇的个性,只会在此枉自送命,还会给乡亲们若下更大的麻烦。娘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,若是北国仙师再来,娘只有一力承担。要是你楚弟有个闪失,娘在九泉之下可真无颜再见你爹了。秀儿,只是苦了你啊”

    秀儿至此才明白李婉的良苦用心,自从李婉在众人推举之下稍加推辞就任族长,秀儿就有些纳闷,母亲向来性情淡泊与世无争,怎么会做这抛头露面的族长?原来早就打定了劝离宗楚,在北国仙师面前一死抵祸的主意,不由得双臂抱紧了李婉那瘦削干枯的身子,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而下。

    母女俩就这样相拥而泣,也不知过了多久,秀儿兀自说道:“娘,看那是什么?”

    李婉回头,却见木桌上摆放着一只半尺来高的木匣,四四方方看起来毫不起眼。

    秀儿好奇地捧起木匣,轻轻开启,只见木匣中是几颗拇指大小翠绿欲滴的圆丸,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。木匣底部却是一张淡黄色素缟,上面缀着几行淡黑字迹,拿起素缟,木匣下面则放着一叠银票。

    “娘,是楚弟的留言,您看。”秀儿轻声说着将素缟递给李婉。

    素缟上只有寥寥几行字迹,写着:“娘,大姐:我此去汤谷,若是姐夫尚在人世,我当竭尽所能营救之,以报大姐之恩,此一去又不知何日再能相见。匣中六颗养元丹,每年服食一颗有延年益寿之功效。我走后你们可暂避他处,事毕后我自有秘法寻访你们。不孝儿宗楚顿首。”

    李婉看完,莞尔笑道:“这个孩子,十数年不见倒学得有些心计了,秀儿,既是你楚弟一番心意,你就拿去服用了吧,为娘老了,你爹也只怕在底下早等不及了,没的白白糟蹋了这些仙丹。”

    秀儿诧异地问道:“娘,您.”

    李婉不等秀儿说出劝勉之言,打断着说道:“秀儿,你拿着这些银票去靠山镇投奔玉儿的大伯吧。”

    闾国北部,连绵起伏的葛山在汤谷断裂开一处数百里宽的口子,汤谷两侧的赭红色的山崖岩石裸露寸草不生,在北方经年不息的沙暴风化下,裂口仍在不断的缓慢扩大中。

    历来作为通商往来的南北走廊,对于南方的资源北方诸国再也用不着交易得来,十数年的劫掠和暴敛,使这些曾经繁华一时的坊市街衢变得冷清萧条门可罗雀。

    曾作为闾国北部屏障的南城,如今高大坚固的青石城墙已被拆除殆尽,拆除下来的石料被源源不断的运往汤谷中部,仅有最南城楼处一段残垣断壁依然突兀矗立,见证着南城曾有过的辉煌,向人们诉说着汤谷千年尘世的苍桑。

    南城中央是高大巍峨飞檐翘翅的主殿,檀香袅绕烛火通明的正厅里,五名北国修士正襟危坐,十余个容貌端丽身材高挑的宫装少女恭谨地垂手伺立着。

    “印风道友,我五通国洞源两国历年来在征战中参战次数最多,人员损耗也是最大的,更是对南方诸国率先开战,按战绩分取资源也是事先五国约定的章程,如今你擅自要求增加武威国份额,未免过于贪心了吧。”一位身穿麻袍的中年修士哂笑着说道。

    “简长老所言极是,想我洞源国汤谷一战便殒落了三名元婴修士,几年的征战,国中各门派损失的中低阶弟子更是不计其数,你们谁有如此巨大的损耗?”这有些激昂的声音来自一名白袍老者。

    众人略一沉默,一位圆脸短须的中年修士将手中茶杯往木几上一敦,冷笑道:“夏长老、简长老,武威和舜天两国是汤谷大战后加入的不假,那我阳观国呢?汤谷大战参与了吧?随后对大乐接匈的战事参与了吧?虽然我阳观国小民寡,不如你们两国兵多将广,也不至于同武威舜天一般待遇!”